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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墓地:【生命文化教育】诸子丧礼中的内在哀敬精神对当代殡葬文化的启示

当今社会的浮躁氛围让殡葬变成了一项草草完成的任务,其过程往往被外化和物化,现代人忽视了传统殡葬文化内在的哀敬之情和人文之本心。传统儒家诸子重视慎终追远和丧礼的内在精神,从诸子丧葬观念出发,可以引导殡葬从业者,懂得如何做好对逝者的终极关怀和生者的哀伤辅导。

《杂阿含经》中言:“有三法世间所不爱、不念、不可意。何等为三?谓老、病、死。”年老、生病和死亡是每个生命都必然经历的三种状态,与春夏秋冬的自然更替一样。这是天地运行之势,宇宙运行之道,自然法则非人力所能及。人死亡之后,经由亲人或家人妥善墓地安葬,给予逝者最后的尊严。我们能做的是,在亲人或朋友临终前看望问候,并尽可能地满足临终者的遗愿,以实现临终者生命故事的统整。

如果临终者安然辞世,生前亲朋好友尽可能地去参加葬礼,并协助将逝者的遗体妥善处置,实现优逝。“死生昼夜事也”,这个世间,除了生死,其它一切都是小事。这种生死循环关系,就是整个生命世界。生死面前,人类的理性和情感得以集中体现。某种程度上说,轻视丧葬问题也意味着轻视人性,殡葬伦理可以说是社会伦理的最后一道防线。反思丧葬问题,也是反思生死哲学这个命题,展现我们对每一个生命的终极关怀。

一、诸子丧礼中的内在哀敬精神

从古至今,殡葬都是人类社会中一项重要的礼仪活动。诸子对丧葬礼仪都有各自的论述。例如,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孔子以礼贯穿其丧葬思想,主张在殡葬礼仪上“节葬”。《礼记·檀弓》中载有孔子、诸弟子、民众对殡葬礼仪所持的观念。仔细研读孔子与诸弟子关于丧葬礼仪的对话,可以发现,孔子重内在的哀敬之情,而非外在的礼制之束。孔子在睿智的对话中展现了丧礼的人文精神,对当代殡葬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启示作用。

当子游询问孔子对殡葬器物标准的看法时,孔子认为这没有绝对的标准,如何准备应考虑丧家的经济状况。家境富有,经济允许则可以完备地达到丧礼在殡葬器具方面的适当标准。反之,若丧家难以承担,则只要准备的衣衾足以敛藏逝者的形体,并合礼出葬下葬,尽力而为即可。即便在礼仪器具上不能准备齐全,也不能因此责难丧家不合礼。

从孔子与子游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孔子强调的是殡葬的内在精神。即使是富裕的丧家,孔子也依然提醒他们无需过分重礼而轻情。孔子在乎的是逝者能够平静地往生安息,慎其终而致乎哀敬。外在的礼制仪文,主要为顺应内心的哀敬之情,内在的哀敬才是殡葬礼仪的根本精神。过分的铺张挥霍,反而造成葬礼的变质,失去了以哀敬亲人为重的意义。因此,即使贫穷人家无法让礼制器具完备,孔子仍然勉励丧家尽力参与,领悟整个葬礼的内在精神。

孔子倡导通过葬礼来倾泻丧亲者的哀思之情,但不赞同哀之过甚或久未忘哀。《礼记·檀弓上》记载了“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的故事。子夏因为儿子过世,过度哀伤而将眼睛哭瞎了。曾子前去安慰,怒责子夏不应太过哀伤而伤害自己的身体。曾子遵循的正是孔子的情感观念,孔子认为丧亲的情感表达仍须以礼为节度,没有节制从而使身体受到伤害,则违背了殡葬礼仪的本义,反成了一种罪过。子夏虽然对殡葬礼仪有一定研究,不关己尚能发之中节,但一旦关己则乱,遭遇丧子之痛的子夏,哀毁失明。

儒家殡葬重视慎终。荀子曰:“君子敬始而慎终,终始如一,是君子之道,礼义之文也。”慎终是对至亲长辈生前的最后一次孝行,环伺床前的陪伴和守护,为临终者提供最大的精神支持与慰藉。让丧亲者全程体认死亡是生命走到尽头的自然过程,协助临终者平静地面对死亡,获得生命的终极安顿。对于病笃且药石罔效,已经陷于弥留之际的亲人,众人合力将其移至“正寝”,这时,所有家人都被召唤回到寝边守候,与临终者进行最后的诀别,这就是所谓的临终礼,这一送终礼在某种意义而言,正是一切殡葬礼仪开始的序曲。

儒家殡葬也重视追远。诸子丧葬观念可以引导殡葬从业者,懂得如何做好对逝者的终极关怀和生者的哀伤辅导。《中庸》有云:“夫孝者,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在临终前人生的最后阶段,濒死者在亲人陪伴下回顾人生故事,是不可或缺的殡葬礼仪前奏曲。通过生命故事的回顾,可以接纳自己的人生并接纳死亡,消除对死亡的恐惧。这时,临终者需要愈合整合的不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人生故事。因而,我们必须花一些时间与临终亲人待在一起,“深入他/她生命故事,创设一个可能发生愈合的空间”。

二、诸子丧礼对生命健康叙事学的启示

从诸子的丧礼观念中可以看出,在家中寿终正寝的画面往往比较温馨。临终者身处温馨熟悉的家里,家人在房间里与其一起回顾和讲述过去的故事。每隔一段时间,家人会摸摸临终者的手,感受他的温度与脉搏,直到热度慢慢消失。然而,在当代医疗语境下,绝大多数的死亡都发生在医院,现代人遭遇医疗化、机构化、仪器化、非人化和延长化五种困境。濒死者与家属亲人见面互动的机会受到重症监护病房的限制,病房中的临终病人常被各种仪器包围,医护人员和家属关心的是仪器上的数字,往往忽略了人是重点。

此外,在传统丧葬礼仪中,通过祭文等载体来讲述分享逝者的人生故事也是表达哀敬的最好形式。然而,在现代丧葬礼仪中,这一环节可能被忽视。对于逝者而言,一个浓缩他的人生故事的祭文或讣告,是在这个世界上走过一遭的终极礼遇。死亡作为生命的自然结局并不可悲,但如果一个人孤寂地离开这个世界,连一个完整的传记故事都没留下,这样的生命就没有被真正尊重。此外,丧亲者聚集在一起讲述故事的过程,事实上是“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对失去的父母长辈养育点滴的叙事性反思过程,也是哀伤辅导的最好媒介。

也就是说,儒家诸子的传统丧葬理念将葬礼当作临终关怀和哀伤辅导(死亡教育)的重要环节。当今社会的浮躁氛围让殡葬变成了一项草草完成的任务,其过程往往被外化和物化,现代人忽视了传统殡葬文化内在的哀敬之情和人文之本心。因而,在这一物化过程中,一些亲人甚至被排除在殡葬活动之外,悲伤的权利也因此被剥夺(Grief Disenfranchised)。当生命主体经历丧亲的哀伤却不被认可,无法公开哀悼时,他们的丧亲之痛就难以纾解,最终因长期处于压抑状态,无法融入自我的正常生命叙事进程,而导致严重的心身健康问题。

生命健康叙事理念非常认同传统诸子的丧葬伦理和内在哀敬本质,有所不同的是,生命健康叙事理论的关键词是叙事,强调葬礼中叙事元素的贯穿对于临终关怀、死亡教育、哀伤辅导的重要价值。纽约时报书评版主编阿纳托尔·布洛雅德在他的癌症自传叙事作品《病人狂想曲》(Intoxicated by My Illness,1992)里说,人死之后,也就失去了本来有的人性,也就是说,不再以人的形式存在于世,但是,语言、文字、故事、叙事是保持人性的最有效方式,对于将逝和已逝的亲人沉默不语,相当于关闭了人性之门。

葬礼前后,尤其是关于亲人故事的分享,在很大程度上给悲伤情绪一个仪式化的出口。在葬礼期间,家人朋友抚棺痛哭,痛不欲生,但在葬礼结束后,大家的心绪逐渐会恢复平静,开始接受现实。也就是说,通过这种仪式,悲伤才得以落地,从而实现真正的告别。对于临终者的生命价值的认可,只能通过叙事实现,哀伤者与逝者之间的情感连接、哀伤调节也只能通过叙事实现,儿童和少年对于整个家族史的了解通过葬礼中的叙事得以深化。这些叙事环节对在生者获得生命和死亡的正确认知,保持心身健康的状态,发挥着关键作用。

三、结语

总而言之,殡葬伦理是社会伦理的一个缩影,是人类文明的高度内涵。生命健康叙事学以《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为指导,以改善民众的生命质量为目的,让叙事在全人健康管理、疾病与健康认知、安宁疗护和哀伤辅导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的新学科。先秦儒家诸子为濒亡者及其亲人构建起的是非常人性化的殡葬文化理念,本文期待大众能够重新接受传统丧葬礼仪中彰显人性关怀的形式和内容,结合生命健康叙事理念,在生时注重亲人之间的人际叙事关系构建,亲人过世后,注重家庭叙事的传承,藉此更好地尊重和悼念亡者,抚慰和教育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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